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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中山传奇

五、香港学医

孙中山回到香港后,继续在中央书院读书。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,那就是1885年爆发的中法战争。孙中山和他的香港同学都很关心这场战争。战争的结果是:老将冯子材率各路人马大败法军,取得了谅山大捷,导致法国茹费里内阁倒台。捷报传来,人心大振。不料腐朽昏庸的清政府不但没能乘胜追击,把法国侵略者赶出去,反而借口所谓“乘胜就收”,同法国侵略者签订了屈辱的条约,中国从战胜国变成了战败国。战争的结局深深刺痛了孙中山的心,他后来曾经说过,正是从中法战争以后,他才开始“有志于革命”。
从中央书院毕业后,应该选择什么职业呢?他想起了在檀香山求学时读过的北宋政治家范仲淹的一句名言:“不为良相,当为良医。”他决定将来做个医生,用自己的医术来救济世人。1886年夏天,孙中山进入广州博济医学院附设的南华医学堂,现在的广州中山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是它的旧址。
博济医院创办于1835年,是亚洲最早的一所西医院。1855年附设医校,开始招收学生,只收男生,不收女生。1879年后才开始收女生。孙中山入学时,医学堂里有中国学生,有外国学生;有男生,也有女生。奇怪的是,同学们在一起上课,中间却要用布幔将男生和女生分隔开。更不合理的是,学妇科实习时,只有女学生和外国男学生可以进手术室,中国男生却不准入内。孙中山认为这样做是歧视中国男生。于是,他径直去找嘉约翰院长,责问他为什么不准中国男生参加妇科实习。
“你们中国人不是讲‘男女授受不亲’吗?我们美国人没有这种习惯,所以不准你们中国男生参加妇科实习。”
“但这是一种不好的习惯,难道不应该改掉吗?”孙中山理直气壮地说,“我们将来要做医生,难道中国女人生了病,我们中国的男医生就不该为她们医治吗?”
嘉约翰院长望着面前这个倔强的中国青年,不禁佩服他的勇气:
“好!我同意打破这个陋习,从明天起,你们中国男生也可以参加妇科实习!”
在博济医学堂期间,孙中山住哥利支堂十号,除了学习医学外,孙中山还博览群书。在他的宿舍中放置着他自己购买的二十四史全书,同学们嘲笑他,放这些与医学无关的书只是摆设。有一天,一位名叫何允文的同学从他的书架上随意取出一本,考问孙中山其中的一段内容,孙中山对答如流。何不禁吃惊,再试几本,孙中山都能流利地回答出书中的内容,大家这才叹服孙中山的知识渊博,将来定能成大事。他还喜欢研究三代两汉的文章,学校图书馆里有一部英汉对照的四书,他认为其中英译本较宋人的注疏还要明白易懂,便细加研读,因此他对中国先秦以来的政治、伦理哲学有了较深入的理解。他自己后来也曾说过:“于中学则独好三代两汉之文。”
在博济医院学医时,孙中山还请陈仲尧在课余为他讲授儒学。有一次,陈仲尧讲“知之非艰,行之惟艰”的古训,孙中山听了,觉得不对,和他辩论,说:“应该是‘行之非艰,知之惟艰’”。孙中山关于“知”与“行”的这一观点,后来发展成为他的重要的哲学思想,三十多年后,他专门写了《孙文学说》一书,详细论证了“知难行易”的道理。
孙中山在博济医院南华医学堂读书期间,也常常喜欢和同学谈论国家大事,其中有一个叫郑士良的同学,对孙中山的观点非常赞同。郑士良号弼臣,是广东省归善县淡水墟人,曾在德国教会办的礼贤学校就读,也信奉基督教。孙中山回忆说:“当予肄业于广州博济医学校也,于同学中物色,有郑士良号弼臣者,其人甚为豪杰尚义,广交游,所接纳皆江湖之士,同学中无有类之者。予一见则奇之,稍与相习,则与之谈革命,士良一闻而悦服。并告以彼曾投入会党,如他日有事,彼可为我罗致会党,以听指挥云。”后来,郑士良果然成为孙中山重要的革命同志之一,参与了第一次广州起义,并直接领导了惠州起义。
孙中山在博济医学校时期相识的好友中,还有尤列、杨襄甫、尹文楷等。尤列,别字少纨,广东顺德人,其祖父与父亲都曾有著述多种问世,为书香世家。尤列肄业于广州算学馆,曾任广东舆图局测绘生、香港华民政务司署书记等职。其族人尤裕堂也在博济医院学习,为中山先生同窗,经他介绍,尤列于1886年得识孙中山,但这时他们之间的交谊还不深。杨襄甫比孙中山先来博济学医,后来做了传教士;尹文楷当时在博济医院任医务,兼翻译医书,他们都与孙中山很谈得来。
孙中山在博济医院医学堂只读了一年,1887年9月, 孙中山又转入香港西医书院(该校于1913年并入香港大学),这是一所五年制的本科大学,师资、设备都比南华医学堂强。该校还有四位名誉赞助人,李鸿章也是其中之一。西医书院是何启为纪念他的妻子雅丽氏而创办的。何启是广东南海人,1877年留学英国,获外科硕士学位,并成为英国皇家医学会会员,还娶了个英国姑娘雅丽为妻。1882年何启携妻回到香港,任香港议政局议员,不幸雅丽于两年后病逝。何启为纪念亡妻而开办雅丽西医书院,该院创办于1887年,孙中山是该院第一批学生。西医书院第一任教务长是英国人孟生博士,1889年孟生去职,改由康德黎博士继任。后来,孙中山在英国伦敦蒙难时,孟生和康德黎都大力营救,使孙中山脱险。
孙中山入香港西医书院的第一年冬天,他的父亲孙达成病重,孙中山和孙眉都回香山奉侍,从这时起,孙眉对弟弟爱护备至,凡是孙中山所需要的各项学习费用,他都全力支持。第二年(1888年)春,孙达成终于不治病故。
在香港求学期间,孙中山结识了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,如杨鹤龄、陈少白、尤列等。他们都不满现状,希望改良社会,经常在一起大胆地议论时政,批评清政府的昏庸腐败。因而,其他一些胆小的人称他们为“四大寇”,不敢和他们接近,惟恐连累了自己。
陈少白,号夔石,广东新会人。他与孙中山相识,是经孙中山的国文老师区凤墀介绍的。当时,陈少白在广州格致书院就读,有一天,他有事到香港去,临行前,区凤墀对他说:“你去香港,我可以介绍一个人,这个人恐怕同你见解很相合的。”说着,便为陈少白写了一封介绍信,陈少白见所写的人是孙中山。在香港办完事后,就由王宠惠的父亲王煜初牧师带着他到西医书院找到孙中山,果然,陈少白和孙中山见面后,两人非常谈得来。后来,孙中山为了能经常和陈少白在一起谈谈,劝他学医,但陈少白却犹豫不决。孙中山便自作主张替他报了名,还征得教务长康德黎的同意,陈少白就这样成了孙中山的同学,但比孙中山低两个年级。
尤列是孙中山在博济医院学医时便已认识的好友,当时相知未深,孙中山来香港求学后,尤列也常来和他相见,彼此成为知交。
杨鹤龄与孙中山结识最早,他是孙中山翠亨村的同乡,但出生于澳门的富豪世家。他在香港歌赋街开设有一间“杨耀记”商店,并在店内楼上特地辟出一间小室,作为他们几个人在一起聚谈革命的场所。有一天,孙中山和杨鹤龄、尤列、陈少白一同结伴到广州游玩,他们来到观音山三元宫时,触景生情,又把朝廷大骂一通。骂声惊动了宫里一名年已八十岁的老道,此人姓郑名安,曾做过林则徐的师爷,因看透清政府不可救药,隐居于此。这时,他听得孙中山等人大骂朝廷,心中甚奇,便招呼四人入内,询问他们志向所在,孙中山等答以革命排满,恢复汉族江山。老道听了,以手拈髯笑道:“满清气数未尽,此时不可轻举妄动,如要反满,必须联络会党,方能奏效。”随即告诉他们各地会党分布地址及组织情况,孙中山等人一一铭记在心。
1891年,孙中山还结识了一位革命志士,名叫杨衢云。
杨衢云是福建海澄人,受过西式教育,曾在船厂工作,后充任招商局船务书记长。他为人好讲义气,路见不平,不管是对方什么人,他也敢拔刀相助。
一天,孙中山上街,见一个英国兵酗酒闹事,凌辱中国人。这时,有一个青年人挺身而出,只三拳两脚,就把那个英国兵打倒在地。正在这时,来了几个警察,把那个青年扭送到警署去了。孙中山见了,心中很不平静,明明是英国兵酗酒闹事,怎么反而把挺身而出、维护正义的青年人抓了起来呢?他急忙赶回学校,请康德黎博士出面保护那个青年。康德黎也很热心,随即同孙中山一起赶到警署,把那个青年保释出来。这时,孙中山才知道,这个青年叫杨衢云,于是,孙中山和杨衢云也成了知心朋友。
1891年孙中山在香港西医书院第四学年的时候,他发表了第一篇论文《农功》,刊登于《万国公报》上。在这篇论文中,孙中山提出学习西方的现代农业生产方法,改善中国的农业。文章中说:

我国似宜专派户部侍郎一员,综理农事,参酌西法,以复古初。委员赴 泰西各国,
讲求树艺农桑,养蚕畜牧,机器耕种,化瘠为腴一切善法刻为专书,必简必赅,使人易
晓。每省派藩臬道府之精练者一员,为水利农田使,责成各牧令于到任数月后,务将知
本管土田肥瘠若何,农功勤堕若何,何利应兴,何弊应革,招徕垦辟,董劝经营,定何
章程,作何布置;决不得假手胥役生事扰民,亦不准故事奉行,敷衍塞责。

孙中山这时虽然也抨击清政府时弊,但他还是寄希望于改良主义,通过改良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。他在文章中还说:“以农为经,以商为纬,本末具备,巨细毕赅,是即富国强兵之先声,治国平天下之枢纽也。”
孙中山在香港学医这几年,“每于学课余暇,皆致力于革命之鼓吹,常往来于香港、澳门之间,大放厥词,无所忌讳”。他不仅在自己的宿舍、在“杨耀记”内和陈少白等人谈论革命,而且在同学家里,也高谈反满,言辞激烈,引起了同学家长的注意。
有一天,孙中山到同学关景良家中去聚会,关景良的母亲黎氏在雅丽氏医院工作,她见孙中山言论激烈,心中很是惊奇,便问他:
“你志高言大,想做什么官?──广东制台吗?”
“不!”孙中山回答。
“想做钦差吗?”
“不!”孙中山又摇摇头。
“那么,你是想做皇帝了?”

“不!”孙中山再一次肯定地回答她,“这些我都不想!我只想推翻满清政府,还我汉族河山,那事业比做皇帝更高更大!”
1892年3月,孙中山在香港西医书院的最后一个学期,孙眉从檀香山寄回近千两银的汇款,要他在翠亨村建筑新居。孙中山亲自动手设计,匠心独运,设计出与众迥异的新居,共用银九百一十四两。这座新居有几个特点,一是楼上前后有三条可通的走廊,左右有廊贯通全楼,无论左旋右转,均能回到原来的起点;楼下孙母住房和孙中山本人卧室,也可回旋贯通。二是正梁底下,由南到北,四堵墙都是在同一位置开窗,空气直接流通,这是当地风俗绝对不允许的。三是翠亨村所有的住房都为了讲究风水,一律座西向东,唯有孙中山设计的这座新居是座东向西,门口空地开阔。从孙中山设计自己家这座住宅这件事上,可以看出他反对封建迷信、主张革故鼎新的革命精神。
新居建成后,孙中山亲笔书写了一幅对联悬于门首:“一椽得所,五桂安居。”
孙中山在香港西医书院学习的几年中,除了致力于医学专业外,还广泛学习课外各方面的知识。他的同学关景良回忆道:“总理在院习医科五年,专心致志于学业,勤恳非常,彼于日间习读医学,夜则研究中文,时见其中夜起床燃灯诵读。但最爱读之书乃《法国革命史》(蓝皮译本)及达尔文之进化论,后乃知其思想受此二书之影响为不少也。”孙中山自己也自述“曾于香港考授英国医士,幼尝游学外洋,于泰西之语言文字,政治礼俗,与夫天算地舆之学,格物化学之理,皆略有所窥;而尤留心于其富国强兵之道,化民成俗之规;至于时局变迁之故,睦邻交际之计,则无时不往复于胸中,于今所谓西学者概已有所涉猎,而所谓专门之学亦已穷求其一矣。”又说:“文游学之余,兼涉树艺,泰西农学之书间尝观览,于考地质、察物理之法略有所知。每与乡间老农谈论耕植,尝教之选种之理、粪溉之法,多有成效。”
达尔文的进化论思想,对孙中山有很大的影响。达尔文是十九世纪英国伟大的生物学家,他的进化论科学地证明了人和其它一切生物一样,都是从低级到高级逐渐进化来的,而不是上帝创造的。孙中山迷上了达尔文的进化论以后,对基督教从盲目崇拜到产生怀疑,逐渐从一个有神论者转变成一个无神论者。
与许多宗教徒对宗教的盲目迷信不同的是,孙中山虽然受洗成了一个基督徒,但他并不是盲目地迷信,极端的虔诚,而是依然有他自己的独立思考,对事物有自己的判断。因此,当他读了达尔文的《物种起源》后,立即对进化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,对基督教开始怀疑。他说:“予于耶稣教之信心,随研究科学而淡薄。予在香港医学校时,颇感耶稣教之不合伦理,固不安于心,遂至翻阅哲学书籍,当时予之所信,大倾于进化论,亦未完全将耶稣教弃置也。”
后来,宋庆龄曾明确地说过,孙中山不是一个基督徒。她在一封信中说:“孙中山明确地告诉我,他从来不信什么上帝,他也不相信传教士(他们不是‘伪善者’就是‘受了误导’)。他说这些话是听到我讲,在美国上学时,一到星期天学生们就被赶到教堂去做礼拜,我总是躲进衣橱里,等女舍监带着姑娘们走了之后才出来给家里写信。他听后开心地大笑着说:‘所以我们两个都该进地狱啦!’”
从宋庆龄的这段话可以看出,孙中山、宋庆龄都不信仰基督教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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