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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中山传奇
作者:范方镇 2003.2
十二、联康受挫
1897年8月16日,孙中山经加拿大抵日本横滨,他又见到了分别快两年的陈少白,老朋友再次相见,彼此都有不少感慨。这一年多来,孙中山在英国经历了伦敦蒙难的风险,也学到不少革命的理论。陈少白在日本也结识了一批日本友人,如曾根俊虎、岛津弥藏及其弟宫崎寅藏。谈起今后的革命打算,陈少白说:
“我们两人困守一方,无从发展,不是一个办法。现在,你既然到了日本,日本方面的事情,就由你来管理,我想趁此时机到台湾去,或者也可以把那里的中国人联络起来,发展我们的势力,岂不较胜呆住在这里?”
孙中山听了觉得很有道理,就同意了。陈少白走后,他就住在陈少白的寓所。
孙中山未来日本之前,日本政界人物便非常注意中国的反清秘密社党。民党领袖犬养毅特派可儿长一、平山周等赴华调查中国的秘密结社并研究中国国情,以便为日本今后对华的长远策略提供依据。可儿在上海从《每日新闻》所载伦敦电讯见有“中国兴中会领袖孙逸仙目下在英京伦敦蒙难获释,不久他预备从伦敦出发,到日本旅行”的消息,于是调查孙中山的活动。后在书店见到孙中山所著的《伦敦被难记》一书,即将此书译成日文向犬养毅报告。同时,宫琦寅藏和平山周还到香港向区凤墀了解孙中山的近况,得知孙中山即将到日本,便向区凤墀提出希望孙中山能留在日本,保证安全,还表示日本愿意援助中国革命。随后,他俩便赶回日本去见孙中山。
一天早晨,孙中山未及起身,就有人来敲门,他急忙穿着睡衣去开门,只见一个虬髯浓眉的日本人站在门外,来人自我介绍他叫宫崎寅藏,是陈少白的朋友。待孙中山洗漱完毕坐定,他开门见山地问:
“听说先生以中国革命为职志,不知先生的革命宗旨是什么?”
对这个问题,孙中山思想上早就有明确的目标,他侃侃而谈:
“我认为,人民能够自治,自己管理自己,这是政治上的原则。所以我主张实行共和制度。”
“可是,不少人认为,中国是个野蛮落后的国家,共和制度不合中国的国情。”
“不,这是对中国的历史不了解。”孙中山断然否定,“其实,中国的历史上,早就有过共和制度。中国的夏、商时代,就实行过原始的民主共和制度。那时候,中国的村落间拥戴尊长而听治,设置乡兵而御强盗,这就是共和政治的雏形。所以中国人自古以来,就一直倾慕夏、商时代的政治……”
孙中山详细地为宫崎解释了中国之所以必须革命的原因,以及革命会给中国和亚洲带来的利益。宫崎听了,心中非常佩服孙中山的见解,他认定中山先生为“东洋之珍宝”。从这时起,他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孙中山身上。宫崎还把平山周带来见中山先生,平山周也和孙中山很谈得来。宫崎寅藏和平山周都住在东京,他们都劝孙中山用化名暂留日本,并邀请他到东京去。
过了几天,孙中山来到东京找到了平山周和宫崎寅藏,他们商定让他住在东京市中心银座的对鹤旅馆。宫崎和平山陪着孙中山,来到对鹤旅馆,由平山周为孙中山登记,由于事先没有商定化名,平山周想起刚才经过的中山侯爵的住宅,便随手写了“中山”二字,可是,中山是日本人常用的姓,应当还有个名字。
平山周正在犹豫,孙中山接过平山周手中的笔,在登记簿上又添上一个“樵”字,于是,“中山樵”便成了他的化名。孙中山过去在国内多半用孙文这个名字,在欧美则常用孙逸仙,这时,“中山”便成为他的新名字,并且越用越广泛,代替了原来的名字。
经宫崎和平山介绍,孙中山又结识了一批日本友人,其中有刚当上日本民党领袖的犬养毅、外相大隈重信以及头山满、平冈浩太郎、萱野长治、山田良政等日本朝野著名人士。犬养毅是日本著名的政治家,他和孙中山有很多共同的政治见解。他主张民主宪政,反对军阀专权;在经济上提倡贸易保护政策,以工商立国;在外交上主张亚洲团结起来,抵抗欧美列强。因此他结识中山先生后,两人很快成为知己,对孙中山的革命活动给予多方帮助。平冈是日本九州福冈矿主,家境富裕,中山先生在东京的生活费用由他负担。其他诸人对孙中山的革命事业也多有帮助,山田良政甚至为中国革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。在犬养毅等人的全力帮助下,日本政府终于正式给孙中山签发了侨居证,为了与更多的华侨接触,他移居横滨,住进了老朋友温炳臣家中。
1898年3月下旬的一天,孙中山在横滨与杨衢云会面。杨衢云自广州起义失败后,曾去南非,在那里组织兴中会分会。上年11月25日离开南非来日本,这天与孙中山在横滨修竹寄庐见面,孙中山十分气愤地责备他说:
“你要做总统,我就让你做总统,你说要最后到广州,我就让你最后到广州,你为什么到了时期,你自己不来?那还罢了,随后我打电报叫你不要来,隔了一天,你又不多不少派了六百人来,把事情闹糟了,消息泄漏,人又被杀。你得了消息,便一个人拼命跑掉,这算是什么把戏?你好好把你的理由说出来!不然,我是不会放过你的!”
杨衢云听了孙中山的这一番训斥,满脸羞愧,低头无语。最后,他只好说:
“以前的事,是我一人之错,现在听说你筹得大款,从新再起,所以赶来,请你饶恕我以前的过错,让我再来效力。”
孙中山见他认错了,便宽容了他,不再计较。
***
孙中山在日本期间,中国的政治舞台上正面临着一场巨变,以康有为、梁启超为首的改良派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变法维新运动。1895年4月,正当李鸿章在日本签订《马关条约》的时候,康有为正在北京参加会试,他号召各省举人一千三百多人联名上万言书,要求“拒和、迁都、变法”,这就是有名的“公车上书”。这是清朝历史上史无前例的联合大请愿。虽然这次上书被顽固派扣了下来,没有呈递到光绪皇帝的手中,但却造成了很大的声势,康有为成为维新运动的领袖人物。后来,康有为取中进士,被授予工部主事,他又写了《变法万言书》,这次终于递到了光绪皇帝手中,光绪皇帝阅后非常赞赏。
1897年11月,德国强占了胶州湾。康有为第五次入京上书,请光绪皇帝“及时发愤,革旧图新。”要他以俄国彼得大帝和日本明治天皇为榜样,及时变法图强。由于顽固派的多方阻挠,直到1898年1月光绪皇帝才看到他的上书,受到很大震动。他表示“不作亡国之君”,下谕此后康有为如有条陈,即日呈递,不许阻隔。6月11日,光绪皇帝颁布明定国是上谕,正式实行变法维新。这场维新从6月11日起,到9月21日西太后发动政变囚禁光绪皇帝止,共一百零三天,史称“百日维新”。
早在1893年,孙中山与康有为就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交锋。当时,康有为在广州万木草堂讲学,与双门底圣教书楼相距很近,孙中山常在这里挂牌行医。康有为也常到书楼看书。孙中山听说康有为对西学也很有兴趣,有意与他相识,就托人转达此意。不料康有为狂妄自大,一定要孙中山先写一个拜师的帖子,称自己为康有为的门生,方可见面。孙中山不免心中有气,也就不再提这事。
后来,广州起义失败,孙中山成了朝廷钦犯,而康有为却受到光绪皇帝的重用,身价百倍,更加目中无人,不把孙中山放在眼里。那时孙中山为了扩大兴中会的影响,在日本横滨办了一所华侨学校,定名为“中西学校”。梁启超推荐康门子弟徐勉、林奎、陈荫农等充任教师。孙中山见康有为派人来担任学校教师,也很高兴。不料徐勉来当校长后,就根据康有为的意思,把校名改为“大同学校”,孙中山虽然不太乐意,但也没有在意。
戊戌变法开始后,康有为竟然指示徐勉,要他断绝与革命党的往来,否则将会受到牵累。有一次,孙中山到学校去,发现教员办公室空无一人,只见桌上有一张字条,写着:“不得招待孙中山!”孙中山不禁感到奇怪,从此不再到学校去。有几个兴中会员听到这件事后,非常气愤,跑到学校去责问徐勉,徐勉推说自己不知此事,条子也不是他写的。后来经过暗中调查,才知道事情的真相:康有为受到朝廷的重用后,自以为前途无量,不能与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为伍。孙中山也就不再与他们来往。
现在,康有为的变法维新运动开张了,孙中山在日本非常关注国内局势的变化,他和陈少白、宫崎寅藏、平山周等人经常在一起议论这场变法维新。当然,如果光绪皇帝的维新运动能够成功,也是孙中山所愿意看到的;但是,他非常清楚,以慈禧太后为首的顽固派决不会坐视维新运动得逞,中国的局势将要发生巨变。
果然,变法开始后,西太后就着手布置,她先逼迫光绪皇帝将他的老师、支持维新变法的户部尚书翁同和革职回家,接着又令她的亲信荣禄统率董福祥、聂士诚、袁世凯三支精锐的北洋军,握好屠刀待机而动。9月初,荣禄等人密谋10月底光绪帝与西太后同到天津阅兵时发动政变,废黜光绪帝,形势非常紧急。
光绪皇帝得到这个消息,心里非常着急,他立即召见康有为等说:“朕位且不保,尔等可有何良策,妥速筹商。”康有为、谭嗣同等把希望寄托在袁世凯身上,他们劝光绪皇帝先召见袁世凯,予以慰勉,并擢升侍郎,然后在天津阅兵时,要袁世凯一军抵挡董、聂二军,保护光绪皇帝。
袁世凯为人奸诈阴险,在帝党与后党的斗争中,他不露声色,取得了两派的信任:在后党看来,他是荣禄的亲信;在帝党面前,又伪装同情帝党。康有为办强学会时,他入会赞助,翁同和被西太后开缺回籍,路过天津,他派专人持函献厚礼,表示同情。因此,在康有为等人看来,袁世凯是三支北洋军中能够拥护帝党的力量。其实,翁同和第一次接见,就判定“此人开展而欠诚”。翁同和毕竟是老官僚,官场的经验比康有为要老练得多。
9月18日深夜,谭嗣同悄悄潜入袁世凯的驻地,袁世凯见他这时到来,心里已经明白了三分。谭嗣同劝他拥护光绪,杀掉荣禄,并郑重地对他说:
“报国恩,救君难,除旧党,建大业,全在此举!未来天下大政,将在阁下掌握之中,国家前途,系于阁下之手。”
袁世凯表面允诺,回答说:“阅兵时叫皇上向我袁某营中跑,杀荣禄如杀一狗耳。”其实,他心里十分清楚:以慈禧太后为首的顽固派,握有实力;而光绪皇帝不过是个傀儡,康有为、梁启超等也只不过是几个手无寸铁的书生,在后党与帝党的这场斗争中,帝党是注定要失败的,他岂能拿自己的命运作赌注?9月20日,光绪皇帝再次召见他,袁世凯又一次在皇帝面前表示了自己的忠心。
不料,当晚,袁世凯就跑到总督衙门向荣禄告密,荣禄立即入京禀报了西太后。21日凌晨,西太后囚禁了光绪帝,再次垂帘听政,并下令缉捕维新派,谭嗣同、刘光第、林旭、杨锐、杨深秀、康广仁等“戊戌六君子”被杀害。
听到戊戌变法失败的消息后,孙中山便和宫崎寅藏、平山周等商量,请他们帮助康有为和梁启超脱险。
这时,康有为已逃到香港,梁启超也躲进了北京的日本公使馆。宫崎寅藏和平山周等日本友人早就有意帮助孙中山与康有为、梁启超联合起来,壮大革命力量,于是,宫崎寅藏悄悄来到香港,找到了康有为,并护送他到日本东京;平山周则到了北京,在公使馆里见到了梁启超,他叫梁启超换了一身和服,化装成日本人,也护送他到了东京。
康有为和梁启超到了东京后,孙中山认为现在康、梁都已从过去的朝廷命官变成了在逃的钦犯,或许能够吸取教训,改变过去不与革命党合作的态度。于是托宫崎向康有为示意,不料竟遭拒绝。犬养毅得知此事,便约康有为、梁启超与孙中山、陈少白同往早稻田寓所会晤。孙中山、陈少白如约前来,康有为依然不到,只派梁启超前来,他吞吞吐吐地解释说:
“康先生因有事不能前来,托我代表他来会见孙先生。”
“既然康先生有事,我们谈谈也行。”孙中山虽然不太乐意,但也并不介意。
几个人谈了一会儿,犬养毅起身告辞:
“我不大熟悉贵国的语言,先离开一步,你们谈吧!”
孙中山与梁启超就双方合作的问题谈了很长时间,临别时,梁启超说:
“今天所谈的事,我一个人不能作主,必须回去请示康先生,再予答复。”
过了两天,梁启超没有回音,孙中山又派陈少白与平山周再去访问康有为,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。
到了康有为住所,见梁启超、徐勉、王照、梁铁君等都在。陈少白还未及开口,只见王照站起身向陈少白诉苦道:
“请先生评评理,我们住在这里,言语举动都不能自由,甚至来往的信件也要受到检查,这种情形,实在是忍受不了──”
话还没有说完,康有为便气愤地大声命令梁铁君:
“把他拉出去!”
陈少白看出其中必有缘故,但不便多问,就开诚布公地对康有为说:
“满清政府,已经不可救药,非推翻清政府不能救中国,康先生也需要改弦易辙,和我们联合起来,共同救国。”
康有为正襟危坐,摆出一副傲慢的架子:
“今上圣明,必有复辟之一日。我奉皇帝衣带诏,力谋起兵勤王,解救皇上禁锢瀛台之危,其余事情,我一概不知。”
康有为早年创立保国会,倡言“保中国不保大清”,但这时,他受了光绪皇上知遇之恩,早已成为清朝皇帝的忠实奴才。他认为西太后已老,等西太后一死,光绪皇帝亲政,他康有为必受重用,还有出头之日。今日若与革命党来往,岂不误了自己将来的前程?陈少白和他谈了三个小时,毫无结果。
陈少白断定王照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苦衷,就请平山周于几天后将他带到犬养毅家。王照要来纸笔,将变法经过以及康有为伪造皇帝衣带诏的丑事和盘托了出来,还在华侨中大肆宣传,使康有为在日本声名狼藉。日本政府给了他九千元旅费,令他离开日本,康有为无可奈何,只得很不光彩地去了加拿大。
康有为离开日本后,梁启超与孙中山、陈少白等人仍然保持联系,他在孙中山面前,仍表示愿意合作,经过几次会谈,双方观点日益接近。1899年9月,梁、孙具体商谈合作办法,甚至讨论了两派联合组党的计划,由孙中山任会长,梁启超任副会长。忽然,梁启超想起一件事,他问孙中山:
“如果这样安排,那康先生将置于何地?”
孙中山笑了笑,答道:
“他的弟子是领导人,作为老师,地位岂不是更尊了吗?”
梁启超想想觉得有理,就推荐徐勉与陈少白共同起草联合章程。
梁启超与孙中山的联合动向,引起了康门弟子中一些顽固保皇分子的不满,徐勉和麦孟华暗中反对。徐勉还写信向康有为告密:“卓如(指梁启超)渐入行者(指孙中山)圈套,非速设法解救不可。”
康有为当时正在华侨中进行保皇宣传,蒙蔽了不少华侨,还骗得不少华侨捐了款。他接到徐勉的信大为恼火,立即派弟子叶觉迈携款到日本,勒令梁启超立即到檀香山办理保皇会。梁不敢抗命,立即起程。行前,他还向孙中山表示合作到底,并请孙中山给他写几封介绍信,以便到檀香山与兴中会的人联系。孙中山对梁并不怀疑,给孙眉和几位兴中会干事写了信,要他们热情地接待梁启超。
不料,梁启超到了檀香山之后,以“名为保皇,实则革命”作为幌子,诱惑不少华侨加入了保皇会,连兴中会的主要骨干,包括孙眉也加入了保皇会,还骗得十多万捐款。孙眉还叫他的儿子孙昌拜梁启超为师。孙中山得知这一情况后,极为气愤,但为时已晚,檀香山的兴中会遭到了巨大的破坏。从此,他打消了与保皇派合作的幻想,决心大力开展宣传,揭露康、梁保皇党的真实面目,同他们开展了一场空前的大论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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